《默杀》票房领跑暑期档，揭示沉默如何成为恶行的帮凶

和去年《消失的她》一样，今年暑期档的火，仍由一部犯罪悬疑片引燃。

截至7月9日17时，由柯汶利执导，王传君、张钧甯、吴镇宇等主演的《默杀》票房突破4.76亿，猫眼专业版预测其内地总票房将达到13.78亿。若能实现这一目标，那么该片有望超越同样由柯汶利执导的《误杀》所创造的13.33亿票房成绩。

从《误杀》开始，到网剧《唐人街探案》，再到《默杀》，柯汶利在犯罪悬疑这一类型上展示出独特的个人风格，他擅长调动一切视听元素服务叙事，营造出紧张、神秘的环境氛围，吸引观众的注意力，将悬念保持到故事的最后一秒钟。

不同于《误杀》属于改编作品，《默杀》是真正意义上的原创，剧本创作和影片筹备时间也早于《误杀》。《默杀》的故事背景设定在一所女子中学，一起校园霸凌事件发生后，霸凌者接连殒命，随着调查深入，桩桩陈年旧案被一一揭开，牵扯其中的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秘密。

影片在一步步揭开罪案真相的同时，涉及校园霸凌、家庭暴力等多重社会议题，在一些观众看来，有“要素过多”之嫌。日前，柯汶利在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回应了这一争议。柯汶利说，他并不想只停留在讲述单一的犯罪事件，他更加关心的是，恶行发生时，集体沉默带来的连锁反应。

《默杀》的英文片名《A Place Called Silence》更直白的揭示了影片的主题。在一个被沉默笼罩的世界里，所有人对周遭发生的恶行视而不见，漠不关心，直到罪恶潜滋暗长，酿成更大的灾祸。正是在这样一个看似无望的世界里，仍有一个最沉默、最弱小的人愿意挺身而出，勇敢地发出自己的声音，奋力撕开乌云一角，让一束光投进这个晦暗世界。

沉默“杀人”于无形

《默杀》创作灵感来自于数年前的一则社会新闻，那是一桩因沉默而酿成的悲剧，给柯汶利带来很深的触动。近些年，他越发觉得：“这个社会有点生病了。”他记得小的时候，家家户户互相串门：“要是被妈妈打了，邻居还会过来劝阻。很多事情上，我们都有感情的交流。现在可能是网络世界发达了，手机在手，很多人就不再当面沟通交流了，花更多的时间在其他地方，而且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在变少，防备之心变得越来越多。”

在柯汶利看来，现代社会房子盖得密密麻麻，人们住得很近，人心却越来越疏远：“看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，都不愿意伸出援手。”这种越来越强烈的体会，迫使他想要通过影片表达“沉默也会杀人”这件事。

影片中一段关键情节与那则社会新闻有相似之处。在霸凌者接连身亡之后，被霸凌者小彤突然神秘失踪，小彤的母亲李涵向邻里求助无果，只得亲身冒险寻找女儿的踪迹。实际上，《默杀》不止一次地描摹了陷入困境却孤立无援之人的绝望。

男主角林在福的女儿惠君从校园礼堂的玻璃天花板上坠落身亡，却被校方告知事发时监控损坏，为了寻找女儿死亡的真相，他在校门口发传单，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吐露实情。这场一镜到底的场景中，所有路过的人，无论同学、家长、老师，还是校长，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的诉求。表面道貌岸然，私下纵容校园霸凌的老师甚至劝说他事已至此，息事宁人。

这种求告无门的绝望，失去爱女的锥心之痛，令观众同情林在福的遭遇，也理解他后来的复仇行动，环境迫使他作出极端选择。“一个人面临不公不义，而整个社会没有人支援甚至集体沉默的时候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，像林在福那样会崩溃、崩塌，走向另一个深渊。”柯汶利说。

随着真相逐渐浮出水面，回溯影片开头发生的那桩触目惊心的罪案，才发现原来一切有迹可循。最初是李涵遭遇丈夫的暴力殴打，小彤接连遭受继父和母亲的虐待，邻里的噤声默许了暴力蔓延。数年后，小彤目睹好友惠君被霸凌试图反抗阻拦，却被母亲拦下警告不要干预，惠君坠楼而死，事态向不可控制的情形发展。

“沉默一旦开始，便是恶的循环。”这是柯汶利想要通过影片表达的核心，沉默也是恶行的帮凶，“当这种沉默不是一个人的沉默，是一个集体的沉默时，会引来更大的恶。”

必要时，让观众感觉到“痛”

《默杀》在柯汶利的家乡马来西亚槟城拍摄，从影片中能够更清晰地感受到多元文化背景给他的创作带来的影响。

从演员阵容上来看，几位主演分别来自中国内地、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，包括配角、群演等，人们说着不同的语言，口音各不相同。柯汶利说，此次拍摄特意选择了自己的家乡，因为马来西亚是一个多元种族的国家：“有马来人、印度人、华人等等，在文化、地域、建筑上，都可以看到它的多元性。”这一文化背景可以帮助他以多元的视角表达故事的主题：“影片里你可以听到不同的语言，有人讲马来语，有人讲印度语，讲中文的有不同的口音，有广东话，有普通话。”

东南亚城市的气候与环境，参与营造了影片的悬疑、神秘的氛围。漫长的雨季，空气黏腻潮湿，校园屋顶的玻璃天花板总是滴水，雨夜的密林和废弃建筑里，连环命案接连发生，硕果累累的桔园花圃下面，埋葬着不可告人的秘密。《默杀》整体节凑紧凑，引人入胜，通过对系列罪案的穿插编织，受害者与加害者身份的不断反转，将悬念保留到了影片最后，到真相大白时，观众朴素的正义感得到了纾解和释放。

不过，也有观众提出，影片中对施暴细节的呈现，有些“触目惊心”。对此，柯汶利向第一财经解释，主创团队讨论许久，认为有必要通过镜头语言的设计让观众感觉到“痛”，以达到类似香烟盒上戒烟警告的效用：“我们希望观众能有所感知，当你看的时候会觉得，好痛啊，印象才会更深刻。当未来有类似事件发生时，你会记得它给你带来的痛感，提醒自己不要沉默。”

在整体较为沉重的基调下，柯汶利通过不同的演员组合，调节影片紧张气氛，比如选择蔡明饰演徐妈妈一角，为影片增添了不少喜剧色彩。柯汶利第一次与蔡明见面的时候，就认为她与这一角色适配度很高：“她也觉得自己很久没有演电影，可以尝试，而且她非常愿意和年轻人一起工作，心态特别好，也特别开放。”

在《隐秘的角落》里因普普一角为观众所熟悉的小演员王圣迪，此次在《默杀》中再次以富于层次的表演诠释出哑女小彤的复杂内心，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。柯汶利说，王圣迪是有灵气的“天生的演员”。她饰演的小彤不会说话，但却是唯一一个站出来用自己的方式吐露真相的人，把象征着挚友惠君的鸽子放归天空而非囚禁牢笼的人，她的勇气与坚韧成为撕开沉默天空的一束光，寄托创作者的希望。

不再沉默，需要足够的勇气，也需要系统支持。在柯汶利看来，普通人的发声和行动可以有许多渠道，许多选择：“我们先要衡量自己的能力可以去到哪里。比如判断自己能力有限，无法上前阻止恶行，至少可以试图远距离地报警。再比如路上碰见车祸了，可以停下来帮忙去立一个三角锥，防止酿成更严重的车祸。”柯汶利说，这些发声与行动的确意味着一定程度的“牺牲”：“当你想要行善，就意味着你会牺牲自己的时间，或者体力，但如果社会上能够多一份善的理念，多一份善心，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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